——“傅骋!”
林早心里一沉,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加重语气,又喊了他一声。
傅骋别过头去,胡乱抹了把脸,说话声音越发低沉下去。
“就和我们第一次约会,我故意使坏,带你去电影院看的丧尸片一样。”
“你当时吓得不敢看,直往我怀里钻。”
“小枣,我知道你会怕,但是……”
话还没完,林早一把丢开手里的东西,飞奔上前。
他像一只捕猎的小猫,倏地扑上前,拽住傅骋的衣服,把他拉到自己面前。
傅骋喊了一声:“小枣!”
林早咬着唇,一言不发,目光坚定,用力拍开他的手,解开他的大衣。
他早就看这件大衣不顺眼了!
他早就想把傅骋身上这件大衣扒下来了!
他早就……
下一刻,林早霍然拽开傅骋的大衣。
因为太过用力,大衣缝线被他扯断,纽扣崩开,掉在地上。
傅骋放弃抵抗,站在他面前,乖顺地低下头:“小枣。”
又下一刻,傅骋被丧尸抓伤的右臂,赫然出现在林早眼前。
三道抓痕,深可见骨。
因为傅骋一直在搬东西,抬手活动,伤口一直都没有结痂。
鲜血汩汩淌出,与衣料黏连在一起。
难怪。
难怪傅骋要穿黑色的大衣,难怪傅骋死都不肯把这件衣服脱下来。
难怪……
林早死死攥着傅骋的衣襟,脸色惨白,整个人不自觉发着抖。
他怎么没早想到?他怎么没早发现?
他怎么能听傅骋的话,让他一直搬东西?
他早该这样干的,他早该察觉到不对劲的。
他早该……
傅骋低下头,看着林早的脸,最后放缓语气,低低地喊了他一声:“小枣,别难过,我没事。”
就在林早愣神的时候,“啪嗒”一声轻响传来。
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傅骋怀里掉出来,落在地上,骨碌碌地滚远了。
下一瞬,林早抬起头,刷地一下,就红了眼眶。
那是一颗,用锡箔纸包装的……巧克力糖。
黑暗,鲜血。
嘶吼,挣扎。
林早平躺在床上,眉头紧蹙,双眼紧闭。
多年前看过的丧尸电影,在此时此刻,齐齐涌入他的脑海。
遍地硝烟的混乱世界,随风飘扬的碎皮碎肉。
破破烂烂的感染丧尸,摇摇摆摆地朝他走来。
血盆大口,尖利犬牙。
一口下去,血肉飞溅。
——啊!
林早下意识抓紧身下床单,脑袋胡乱摇晃着,用力挣扎。
不要,不要咬我。
我的血不好喝,我的肉也不好吃的。
下一刻,梦境里的丧尸抬起头来,赫然是傅骋的模样。
硬朗坚毅的面庞,狼一样锐利的眼睛,强悍凶猛的气势。
傅骋两只手像铁钳子一样,牢牢钳住他的肩膀,攥得他生疼。
傅骋抬起头,咧开嘴,露出血淋淋的唇齿,探出舌尖,扫了一下犬牙,朝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。
是傅骋,是他的爱人。
林早望着他,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,挣扎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。
算了,给傅骋咬一口也没事。
林早放弃挣扎,阖上双眼,任由傅骋将他抓过去,放任自己陷进更深的梦境里。
下一秒,一块冰冰凉凉的毛巾,贴在他的额头上。
林早倏地惊醒,从床上弹起来。
“啊!”
冬日里,林早出了一身冷汗,几乎浸透毛绒睡衣。
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爬起来的一样,湿漉漉,汗津津。
林早揉了揉眼睛,打起精神,环顾四周。
这个时候,天光已经大亮,窗帘外有日光透进来。
墙上的时钟,时针明明白白指向数字十,已经是早上十点了。
“爸爸——”
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,林早循声望去。
只见林小饱自己穿了外套,乖乖坐在他身边,手里拿着自己的懒羊羊小毛巾,地上还散落着他的玩具积木。
林早回过神来,连忙问:“小饱,你什么时候醒的?”
林小饱挺起小胸膛,仰起小脑袋,自信宣布:“我八点就醒啦!”
“对不起,爸爸睡过头了。”林早吸了吸鼻子,“你饿不饿?爸爸去给你煮面条。”
“不用啦。”林小饱道,“张爷爷给了我一个鸡腿吃。”
“张爷爷?”林早心里一惊,“你给张爷爷开门了?”
“没有啊。”林小饱摇摇头,“爸爸和我拉过钩,不能给任何人开门,谁都不行。我记得的。”